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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閱讀前請注意,以下故事涉及內容可能會令你造成不適或反感】

繁華街旁□□紅茶店一樓。
他第一次參加的聯誼活動,就是在像這樣的極為普通的聊天場所舉辦。
這裡雖然販售的茶類相當廉價,但實際上的消費卻遠遠超出應有的價位。所以與其說是販賣飲料,倒不如說是出租空間比較合適。
至於他的名字呢?這樣吧,就先稱呼他為青年D。
青年D是一名隨處可見的普通學生。
在當地的H高畢業以後,直接選擇了同樣位於附近的S大就讀。
但是礙於升學名校的H高為男校,目前就讀的S大的理工科系也以男性居多,才會選擇參加今天這場聯誼活動。

青年D現在所聯誼的對象,則是同樣就讀於S大的一年級女性學生。
會參加活動的理由說來簡單。
由外市私立升學名校的Y女高考進S大,就讀於文學科系的她們,也同樣地缺乏與同年齡男性認識的機會。

聯誼活動的過程是十分順利的。
既沒有冷場、也沒有尷尬休息的情況發生。
除了一開始對方人數的安排上出差錯以外,沒什麼其他狀況發生。
所謂的出差錯,其實也只是對方女性的人數比原先的九名變成十名,多了一名這樣的小意外。
雖然青年D他們曾擔心對方會有人落單,但因為對方多找來了一名青年加入,因此人數上的分配依然是維持原本的一對一的比例。

事實上,聯誼的過程能如此順利,也得歸功於那名青年。
畢竟和聯誼的女方是同學,加上很快能與青年D他們打成一片的開明個性,沒過不久就成為了整場活動的主導人物。
至於那名青年的綽號,雖然在聯誼開始時的自我介紹有提到過,但是青年D並不是記得非常清楚。不過因為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筆挺襯衫,因此青年D在心中暗自稱呼他為『白衫』。

與平凡的青年D不同,白衫是名相當優秀的青年。
活動得宜與否此點,無需贅言。
在對青年D他們稍加認識以後,不但正確地唸出每個人的名字,還依照每個人的個性與女方進行一比一的配對。
而青年D也理所當然地,分配到一個白衫認為與自己相稱的女孩。
至於女孩的長相,不用說,完全就是青年D所欣賞的類型。靈活的大眼、雪白的皮膚、烏黑的長髮,加上入時裝扮以及優雅舉止。青年D當下甚至還無法置信白衫會讓這樣的女孩會與自己配對。

在一開始自我介紹時,青年D就知道了女孩的名字。
比起身為男性的白衫,女孩的名字他就比較有興趣吧。那時候青年D聽到後並暗自記下的名字叫做小麥。
與小麥的對談之間也沒有任何的不滿。
那份理所當然的融洽,就像是為了他量身訂作的一般,青年D想不相信也沒有辦法。

「那麼,接下來就去夜遊如何呢?」

店家結束營業的同時,白衫說出像這樣的提案。
出乎青年D意料之外的是,沒有一個人對此表示任何異議。
照理說,必須強制住宿的一年級S大學生,每晚宿舍內的點名是絕不能缺席的日課。
青年D在出發時暗自心想,哎、只有一次缺席沒什麼關係。

——若有所謂命運的分歧點的話。
當時未能牢記此點的青年D,其實便已選擇了悲慘的命運吧。


機車引擎的運轉聲在山谷中迴盪。
依照白衫的提議。維持聯誼時的十組配對,總計二十人的隊伍在白衫的帶領下來到山頂。
從山頂眺望晚間十二時過後的城市,宛如一座金黃色的湖泊。
青年D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居住的城市很美。
並非只是視覺所見。事實上,能有著在後座的少女的城市,對他而言,在某種層次上變得更加充滿美感。

「咦,來的時候是走這條路嗎?」
下山途中,同學裡有人發出了疑問。
的確。
打從剛剛開始,兩旁就失去路燈的蹤影。
道路上僅有的光亮,也只有機車頭燈作為薄弱的照明。
對此,白衫表示說,這條路是通往朋友家所開設的溫泉旅館。
繼續向前騎了約十分鐘左右,果然如同白衫所說,出現了招攬遊客的告示牌。
老舊且破爛木製的橢圓招牌上,用黑色的字體書寫著:○*屋。
通往○*屋的小路比道路更來得漆黑。
毫無任何光亮,將都市的喧鬧隔絕在外的山林,宛若深海中的世界。
一路上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。
究竟是感到害怕呢、還是覺得交談會尷尬呢。
就連剛剛和青年D相投的小麥,如今也只是在後面默默地抓著青年D的衣角。
——到了溫泉旅館就會好多了吧。
青年D一面感受後方小麥的呼吸聲,一面跟隨著白衫深紅色的車尾燈。

「———各位,我們接下來往這邊走吧。」
在標示○*屋的箭頭指向左方的Y字路口上,白衫選擇了右方的小路。
那是條更加狹窄的道路。
寬約三公尺的路面,僅能勉強容納一輛轎車通行。
青年D注意到一件事。
從這裡開始,連在路面上作為引導的反光標誌,都沒有設置的痕跡。
換句話說。
這裡並非正式的道路,充其量只是臨時作為替代用的道路罷了。


『禁止進入,遊客請勿通行』


那是在一座雙線道的水泥橋前所設置的警示牌。
以紅色做為底色,再印上白色字樣對遊客告知著危險的訊息。
即便如此,白衫彷彿刻意沒注意到警示牌似地,繼續駛向前方的黑暗。
怎麼都沒有人注意到不對勁呢。
發現的同時,青年D就立刻減緩了車速。
青年D看著朋友們毫無減速的騎上橋樑,不免產生如此警覺的想法。
但這樣的想法持續不到五秒。
事實上,帶頭的白衫似乎也沒有繼續前進的打算,在水泥橋的中間停下機車。

「機車停在這裡就可以了。接下來的活動,就得靠大家用走的囉。」
白衫架起了機車的腳架,將安全帽放置於坐墊上。
青年D雖然對白衫的活動感到困惑,卻也隨著其他人的動作將機車停放於路旁。

「其實,我接下來打算辦的活動是試膽大會。」
前面有條山路可以通往○*屋,白衫解釋著。
雖然並不是相當著名,但最近已經成為部分學生們到○*屋時興起的活動。
原來如此、眾人紛紛對此點頭表示同意。

「啊啊,忘記說一點。
 等一下到○*屋以後要買新的電池讓別人可以補充,這是不成文的規定。」
來到水泥橋樑的末端以後,白衫從路旁拿出了一個防潮箱。
透明的塑膠箱裡面,整齊排放著十支黃色的手電筒,以及全新未拆的電池。
在簡單分配完手電筒以及出發順序後,白衫沒有多餘的補充,○*屋的試膽大會就這麼直接展開。
青年D所分配到的順序是第九位。
也就是在白衫出發後六分鐘,再帶著小麥出發進行○*屋的試膽大會。
在等待的閒暇過程中,青年D不免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。

「對了。那個男的,叫什麼名字呢?」
青年D對著剩下的三人提出疑問,而另一組的女孩則回答,哪個男的?

「穿著白色襯衫的那位。嗯,我覺得他這個人還蠻不錯的。」
誠實地說出感想。
第一次這樣坦承自己的好感,青年D不免覺得有些害臊。
然而,那女孩以及小麥卻不約而同地露出驚愕的表情、

「……先等一下,那個男的不是你們的朋友嗎?」
小麥像是感到害怕似地問著。
理所當然地,青年D與朋友的答案絕對是否定的。

總而言之,結論相當明顯。
作為中心人物的白衫,並不屬於這場聯誼的任何一方。
手機完全失去訊號,並且是被陌生人帶至的詭異地方。換句話說,他們現在的狀況等同絕望。

「我覺得這件事有問題。
 先不管怎樣,我們兩個先上去看看其它人的狀況。小麥和◎#趕快下山去報警,妳們兩個有人會騎車嗎?」
對此,兩名少女只是搖著頭表示不會。

「那麼就在山下的便利商店見吧。」
意識到這樣並不是辦法的青年D提議著。

必須有人去確認其它朋友的狀況。
雖然所前往的捷徑十分危險,哎、但只要先前有提防的話應該沒有問題。
在與青年D一同留下的小麥也相當同意這樣的看法後,兩人決定直接前往山路。

「——好,我們走吧。」
在做好準備後,兩人便踏入林中陡斜的山路。
所謂的做好準備,其實也只是在附近找到一根木棍作為武器的簡陋程度而已,實際上是完全性的不足。
但白衫說不定以為自己已經逃離了。
最好的情況,當然就是趁白衫疏於防備時,從後方直接將他敲昏,這樣一來事情就簡單多了。青年D如此想著。

踏著的土壤像是內臟般濕潤。
帶著飽滿水分的潮濕氧氣,讓青年D覺得像是吸入水滴一般。
所謂水分的話,自然就是冰冷且無法被肺部所利用的。事實上,青年D確實感受到接近溺斃的錯覺。

嘰———

          嘰———

                    嘰———

被深黑所籠罩的森林並非安靜無聲。
兩旁的高大樹木,無時無刻像是在悲泣般發出尖銳的蟲鳴。
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下,青年D只覺得自己的耳膜彷彿快要被刺穿一般,隱隱地作痛著。
不、或許真的被刺穿還比較好一點吧。
這樣一來,就可以不必顧慮旁邊的雜音,將視線專心落在前方黃色的圓型區塊中。

值得慶幸的是路只有一條。
沒有分岔的狹窄山道,兩旁的草叢也不至於到能夠躲藏一個人的高度。
樹木之間也沒有緊密相連,甚至部分還有間距過長的現象。
即使有突發狀況,青年D也有自信能夠馬上應付,現在的狀況還可以說是令人安心。

「…………」
青年D身後的小麥,只是緊緊地抓著青年D的右臂。
從踏入這裡以後就一直緊貼在身後。
雖然處於樂觀的狀況,但對少女來說,或許仍舊是超出能夠面對範圍的恐怖吧。

前方的路開始出現石造階梯。
大概已經超越人能夠行走的斜度吧。越來越陡峭的山路,鋪設了扁平石塊作為階梯。
石塊上爬滿著生命力旺盛的青苔。不難想像,這裡已經是被遺棄許久的道路。

什麼最近興起的活動,果然從頭到尾都只是白衫的把戲。
更何況對於白衫究竟有什麼打算,現在也還是摸不著頭緒的青年D越想就越感到憤怒。
也因此,處於負面狀況的他,沒有發現石塊想像中的還要來得難以立足。

……這時。
呀、在背後的小麥發出這樣的微弱哀嚎。
急忙停下腳步轉身的青年D才發現,小麥按著腳踝側坐在地上。

「——————」
咚、沉重的撞擊聲。
才正要出聲詢問小麥傷勢的同時,背後再度傳來這樣的聲音。
不協調的聲響出處就在近處,要立刻以手電筒照射來源的話,對青年D而言並非難事、

繃緊神經、迅速地將頸子轉向方位。

他所看到的,是不應出現在森林中的某物。
比人類來得巨大的麻布袋,像是兇器似地塞入了歪七扭八的石塊進去。
從青年D正上方用繩索懸掛樹木,得以進行鐘擺效應的簡諧運動。如今彷彿變成蟬似地,緊貼在遠處的樹幹上。
放眼望去,和麻布袋之間空無一物。
青年D才發覺到,自己下一秒所站的位置,正在這簑衣蟲的圓弧鐘擺軌跡之中。

不用說,很明顯是白衫刻意設下的陷阱。
那份重量所造成的衝擊,絕對足以使正常成年男性當場昏迷過去。
走在白衫之前的人,恐怕、就是突然被這種兇器擊中,才會無法進行求救吧。
想到這裡,青年D就覺得自己背負的責任重大。

但是,白衫是怎麼不觸發陷阱,處理先前的麻布袋,將眾人迅速搬運離開原地。

來的路上仔細留意,青年D也並未發現任何細微的線索。
雖然部分樹木間距過大的疑問已經解開,但充滿困惑的心中,仍像是鎖著好幾道堅固的鎖。
可惡、這種情況。還是想由自己解開,並且盡可能將大家從白衫那裡救出。

話雖如此,青年D的身旁還有著受傷的少女。

仔細檢查後,小麥的傷勢並不嚴重。
但是,已經影響到行走,如果繼續下去很難保證安全。
對於白衫接下來設置的陷阱,青年D沒有任何自信能夠發現或閃躲。
如此一來,能夠選擇的路,就只有先帶著小麥離開了吧。
不過,朋友那邊的救援必須分秒必爭,這樣決定真的好嗎。青年D埋著頭苦思著。

過了不久,青年D總算意識到一件事情。
或許是因為剛才過於焦慮的關係,才會沒發覺這麼明顯的問題吧。

說來簡單。
現在所站的地方,白衫並沒有走過。

並不是說巧妙地避開陷阱,而是從未移動到可以啟動陷阱的此處。
再怎麼說,要拖著昏迷的朋友們避開也太難了,更何況也只會更浪費可用的時間。
也就是說,這裡一定還有其它路可供白衫選擇。

很快地就在旁邊樹林內發現了道路。
是個以木頭製成的階梯。
雖然被茂密的草叢所遮蔽,但只要加以撥開的話,要發現並非難事。
交給小麥手電筒並安排躲藏以後,青年D決定上去一探究竟。
同樣陡峭的木製階梯通往山林內更深處,是條與剛才的道路呈V字型的小路。
越往上爬就越能發現人工挖鑿的痕跡,踩著些許積水的梯面,青年D也越困惑這條路究竟通往什麼樣的地方。

走到最後。
出現在青年D眼前的,是一座廢棄已久的溫室。

更正確而言,應該是四座溫室才對。
黏滿褐色藤蔓的玻璃溫室,一直線地排列在青年D的前方。
右側擺放各種生鏽的鋼鐵機械材料,只留下一條小路勉強可以行走。
因為玻璃外殼太過於污穢的關係,溫室的內側沒辦法直接從他所站的位置看到。青年D必須用肉眼靠近玻璃,才能捕捉到些許模糊的影像。

前三座溫室並沒有什麼特別,只是堆滿了廢棄不用的各式垃圾。
但是,移動到第四座溫室時,青年D的眼球整個僵住了。
               塗滿地面的血液、

        流出內臟的腹部、

驚嚇極致的雙眼、

三名共同參加聯誼的朋友,兩男一女、橫臥在溫室裡面。
在青年D眼中,溫室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大型的透明停屍間。
事實上,這種說法並不能否認。
因為排列在後面,青年D看不清楚的全部、
                  全部都、
                     全部都是、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每一具都是、

「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」
拼命壓抑變得急促的呼吸。
青年D馬上聯想到的,是剛剛摸黑走上來的階梯。
沒錯、
剛剛所踩到的並非積水,而是朋友被拖曳上來時所流出的溫熱液體。

胃袋裡的食物正在翻滾著。
可以的話、好想要現在就全部吐出來。
但是,青年D知道現在發出任何聲響的後果,也只能痛苦地拖著這種感受行走。

溫室的後方是座水泥房屋。
似乎是給原本使用溫室的人居住,只有此處採用水泥鋼筋的構造。
但那也是許久以前的事了。
現在在青年D眼前的,只是一座破爛不堪的水泥廢墟。
作為天蓋的頂部早已失去,僅殘餘歪斜的牆壁聳立在此處。
青年D一邊小心地不發出聲音,一邊將身體貼近牆壁。
原本只是想稍微從空無一物的窗戶窺視,沒想到卻從正方形的洞中看見畢生難忘的景象、


———堆滿人體模特兒的詭異房間。
零零落落散滿一地的女性模特兒,宛如屍體般佔據了整間房間。
而且、每具塑膠模型的下體處,全都有著像是被螺絲起子鑿開般支離破碎。
在那之中,只有中間的圓型矮桌是突兀的存在。
矮桌附近的人體模特兒是被刻意清開的,像是宣告著其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域一般。
正當青年D還在對此感到毛骨悚然的時候,他發現白衫從更裡面的房間走了進來。

「————我回來了。」
從白衫的喉間,發出了像是小孩般尖細的聲音。
青年D不用想也知道,那是白衫刻意裝出來的假音,但是為什、

「現在媽媽不在,我要乖乖的專心寫功課。」
白衫開始對著自己說明。
接著,從圓桌下方拿出紙和蠟筆,以像是孩童般笨拙的握筆姿勢,專心地在紙上塗鴨。

那樣的動作,究竟該怎麼解釋呢。
對了,勉強要形容的話,就像是童年時所出演的話劇一樣吧。
因為動作表達的不熟練以及生澀,所以才要以口說的方式作為輔助,得以讓觀眾更容易理解。

「啊,媽媽回來了……!」
要快幫媽媽開門、
當習字的動作持續不到三十秒後,白衫像是聽到電鈴般快速彈起。一邊自語著一邊跑向裡面的房間。
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青年D已經完全無法思考眼前所見的景象。
再次重申,青年D只是名普通的學生。
會被白衫這種詭異舉動所震懾到無法動彈,也是理所當然的行為。
本來就不是能隨便接受越矩的事物,更何況是白衫如此脫離常理的演出。自始自終,青年D終究是一名平凡的個體罷了。

「——媽媽妳今天回來的好早喔。」
從裡面走出來的白衫,懷裡抱著穿著衣物的人體模特兒。
與散落一地的塑膠模型不同的是,新的人體模特兒頭上還戴著假髮。
那是頭看似柔軟的黑色長髮。
在身材姣好的人體模特兒身上,現在與其說是母親,其實更像是時尚流行的少女。

「媽媽我跟妳說喔,今天老師說我表現很好,給我三個愛心貼紙喔。」
將“母親”擺放好以後,白衫將身體移動到圓桌對面正坐著。

「然後啊,妳知道小純他怎麼說嗎……」

「這樣說很過份對不對?所以我只好……」

「結果那知道他居然……」

「所以嘛,我會生氣也是當然的呀……」
接二連三地對著母親訴說苦衷。
話雖如此,也只是孩童之間幼稚的爭吵而已,白衫卻一臉認真地說著。

母親不發一語地聆聽。
本來,以塑膠作為構成原料的她,便不具備發聲的功能。

「後來啊,小純到放學的時候總算跟我說……」

「所以我們就……」

「結果……」
越說越小聲。
白衫每次的話句,隨著次數而逐漸減少字數。
頭整個低了下去。
是為了人偶不能回話而感到沮喪嗎。
白衫原本就略長的頭髮,如今遮蓋住了他的表情。

「妳總是不聽我說———!!!!」
突然、以原本的聲音怒吼了起來。
掀開了彼此之間的圓桌,白衫氣憤地掐住母親脖子,將她按倒在水泥地面上。

「每次、每次、每次每次每次每次每次……!都沒好好聽我說過話……!!!」
砰、砰、砰、
在空曠的廢墟中迴盪起搖晃母親頭部的撞擊聲。

「———在外面給男人上這麼爽嗎?啊?很爽是不是啊!妳說看看啊……!!」
粗暴地撕開母親的短裙。
接著,白衫像是準備強暴一樣,從褲間掏出緊繃的男根。
否,這種行為不能被稱之為強暴吧。
強暴是指非自願且單方面強迫的性交行為,以白衫目前的所作所為,僅能歸類於不正常的洩慾方式。

「既然要爽的話在家裡給自己小孩上不就好了嗎……!?妳這賤貨……!!!」
宛如野獸般發狂地抽插著。
……已經脫離人類的範疇了。
目睹這一切的青年D才理解到,人體模特兒下體破損的真正原因。

結果,因為太過震驚的關係,導致他錯失襲擊白衫的時機。

幾分鐘以後,野獸般的行為停止了。
一瞬間像是洩了氣的白衫,默默地將人體模特兒扶正後,依偎在她的身旁。
恢復成尖細的童音,像是在對母親撒嬌般開始喃喃自語著。

「現在總算肯聽我說了吧,媽媽。
 我跟妳說喔,我今天帶了好多朋友回家呢。」

「其實原本有十五個的,可是死掉了三個,所以變成十二個。」

「啊,不是十三個啦!是十二個、十二個才對喔!
 我算給妳聽喔,十五減三等於十二,妳看!十二個沒錯嘛……!」

「咦、有一個是壞孩子嗎?
 嗯嗯,我知道了媽媽,原來他從剛剛就一直在窗外偷看呀———」
緩緩轉過頭來的白衫。
在視線和白衫對上的那一瞬間。
房間內所有人體模特兒的視線、瞬間轉向了青年D。

「——————!」
立刻轉身就跑。
無視像是被冰冷湯勺刮著的脊椎,青年D在黑夜中全速奔跑。
青年D再怎麼遲鈍也知道,背後的白衫不是用木棍就可以輕鬆對付的小角色。

還有他很清楚的看到、
在那無數假人的視線中,被稱為母親的那個、看過來的視線是紅色的。
那並不是什麼一時錯覺這種不負責的說法。
而是那假人的臉上,是一整片讓青年D感到害怕的赤紅。

———仔細想想。
共同參加聯誼的女性當中,確實有一名是有著柔軟黑髮的。


青年D奔跑在不久前才走過的小路上。
四周流逝而過的影像,像是倒帶快轉般從視線兩旁流過。
根本沒時間確認後面有什麼東西跟過來、

快點、快點、快點、快點快點、快點快點快點、還要再快點……!

跑在木製的老舊階梯上。
可以跳的地方、就用跳躍來節省時間。
無法跳的地方、就加快腳下步伐節奏。
青年D的呼吸十分不平順,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。
他所參加的並非公平競爭性能的跑道比賽,而是純粹的以性命作為賭注的狩獵逃亡。

青年D直到跑到小麥的藏身處時,才發現白衫沒有追來的跡象。
即使如此,他還是完全沒辦法放鬆戒心。
經過簡單說明,青年D將小麥背在身後,一路上快步移動到停放機車的水泥橋。

在以顫抖的右手發動引擎、青年D用力地踹倒了白衫的機車後,才催促油門離開這個異界。

狂風在耳蝸內咆哮著。
在崎嶇且濕滑的山道上,時速表一直維持在八十公里。
青年D一邊注意著後照鏡片,一邊壓低重心通過曲折的彎路。
手指像是握著黏膩的冰塊一樣。
從不久前開始飄落的細雨,宛如酸液般不斷腐蝕他的體溫。
精神已經被折磨的即將耗損殆盡了。
明明到便利商店僅僅是二十分鐘的車程而已,青年D卻感覺像是永遠都到不了的遠方。

結果。
騎到便利商店門口時,並沒有看見任何一輛機車。

便利商店位於即將進入市區的路旁。
周遭盡是廣闊的農耕用地。
在凌晨,裝飾眾多明亮日光燈管的設計,讓這棟平面建築有如燈塔般耀眼。
從當地居民的意義上來說,此處是作為山路以及市區道路的分界點。
因此,青年D絕無弄錯地點的可能。
收起沒有接收任何訊號的手機,青年D帶著小麥走進了便利商店。

「請問一下,剛剛有一對男女到過這裡嗎?」
值深夜班的男性店員搖了搖頭。

「我們這裡一到晚上,生意本來就不太好。你們是今天晚上的第一批客人。」
男性店員接著解釋。
但是青年D一個字都沒辦法聽進去。
本來,應在此等待並報警的朋友以及◎#,究竟是到哪裡去呢。

突然聯想起來。
在Y字路口的另一個方向,還有一間名為○*屋的旅館。
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、沒有任何人知道。
如果他們兩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,跑去那裡求援,而白衫又有設置陷阱的話———

「不行、這樣下去不行……」
感覺到原本振作起來的自己快要垮掉。
青年D用雙手撐住櫃檯,才勉強支持住不斷發抖的疲憊身軀。

「……你仔細、聽、我說。
 接下來、我要說的事情,雖然很誇張……但全部都是———」
剛剛、所發生的事情。
青年D一五一十地告訴眼前的店員。
不管這位陌生年輕男性相信與否,這已經是他唯一的辦法了。

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、
對於青年D看似精神不正常的詭異內容,店員完完全全地相信了。

「……但是、
 從你的說法看來,要直接報警是不太可能的。」
因為呢、
年輕店員認真地對青年D說著。

「○*屋旁的那座橋,從一開始就沒有建好過。」

無需贅言。
從騎過水泥橋的那一刻開始,他就理解自己已經身處在異界。
不可能完成的陷阱、會活動的女性假人。
無論是那一項,都不應存在於青年D所生活的正常世界中。

「總而言之,我會用有人登山失蹤來報警。
 在白天警察派人來搜山之前,你們兩個就先在這邊休息吧。」
店員說完以後,走進了櫃檯後方的倉庫。
但是這樣根本就太消極了。可惡。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。青年D獨自這樣想著。

「……那個、其實我爸爸是警官。」
拉了拉青年D的衣角,原本默不作聲的小麥突然提起。

「我想只要我們好好跟他說的話,應該可以派出更多的人去那裡才對。」
小麥這樣建議著。
但是、現在時間太早了。
在凌晨接到這樣荒謬內容的電話,無論是誰都會當成夢境而一笑置之。

根據小麥所說,目前是和父親一起居住。
在確認小麥家的位置以後。
青年D決定,當面去跟小麥的父親談論此事。
除了比較具有信服力外,看起來同樣疲憊至極的小麥、也需要回到家中休息。
至於在裡面的店員不通知也沒關係。
本來,報警的目的有達到就好,剩下的就跟年輕的店員無關了。
時間是四點二十二分。
那是跨上機車時,青年D透過便利商店的玻璃所看到的時間。


住宅區※※路三段,磯宇公寓4樓三號房。
小麥的居所,就位於這棟距離繁華區僅有十分鐘路程的高級公寓中。
磯宇公寓的管理十分嚴謹。
光是從入口到搭乘電梯,就必需使用不同的感應器來通行。
對於從未來過高級公寓的青年D而言,這裡就好像戒備森嚴的城堡一樣。

「啊、對不起,家裡有點亂請別介意。」
在開門前,小麥不好意思地對青年D說著。
但眼前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。
典雅的淡藍基調擺設,簡單俐落的空間設計,讓青年D聯想到雜誌上介紹的旅館套房。

——舒適到無話可說的地步。
坐上柔軟沙發的那瞬間,青年D疲憊的身軀終於獲得舒展的空間。
就連不久前緊捆內心的那份惶恐,彷彿也隨著那份舒適感而煙消雲散,睡意也隨之侵襲而來。

「我爸爸五點就會起來了,在那之前就先休息一下吧。」
小麥從廚房端來了即溶的熱咖啡。
牆壁上的時針指向四點五十六分。青年D心想著這樣也好,直接去吵醒對方似乎不太妥當。

就在等待的閒暇時候。
昏昏欲睡的青年D突然發覺到,有種規律的聲響在震動著。
那是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。
拿起來看螢幕上的來電顯示,是剛剛沒有在約定地點會合的朋友打來的。

「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、——」
又傳來了規律的機械聲響。
正當青年D準備接起手機的同時,裡面房間的鬧鐘也依照設定的五點報時。
小麥站起身來對著青年D說:我去跟我爸爸說一下。
對此,青年D點頭表示同意後,按下了手機的通、

「———快點一個人離開那裡。」
傳出朋友驚慌失措的聲音。
搞什麼。
困惑的青年D對著手機話筒問:什麼?

「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、快點一個人離開就是了……!」
幾乎快要震破耳膜的音量。
有必要這樣嗎。
明明集合失約的人才是最應該被擔心的吧。
青年D對朋友表示,自己現在正在很安全的地方。

沒錯、
小麥所居住的地方、有如城堡一樣牢固,所以十分安心。
就算白衫想要強行進入也是不可能的、
因為———

想到這裡。
青年D沒辦法繼續想下去了。
說來很簡單。
一年級必需強行住宿的S大學生,是不可能會與父親一同居住的。
而且如果白衫不是對方特別帶來湊足人數的話。那麼女性的人數,就應該是原本的九人才正確、

正要從沙發站起逃出門外,青年D終於發現身體的異常。
是咖啡被下了什麼藥嗎,雙腿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氣、於是正當青年D要向朋友求援時、

———他看見了。
從房裡走出來的小麥懷裡抱著什麼、
         穿著警察制服、
         臉部面無表情、

那是青年D所熟悉的。
不久前才見到,所以怎麼可能會忘記。
彷彿具有生命似地側頭看著他、
與淡藍色調結合的人體模特兒、

「爸爸,我帶壞孩子回來了喔。」




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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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ʏᴀʀᴏɴ's ᴊᴏᴜʀɴᴀ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